九重天的锁仙链穿透琵琶骨时，青璃嗅到了瑶池琼浆的香气。

这气味混在刑台的血锈味里格外讽刺。三日前她还在这玉液旁主持星辰大典，如今却被捆在斩神柱上，台下站着那些曾对她躬身行礼的仙君。

"罪仙青璃，私通魔域、擅毁星轨，按律当受九天玄雷..."天刑司长老的宣判被突如其来的鸾鸣打断。青璃抬头，看见沧溟踏着焚天剑掠过诛仙台，魔气凝成的玄龙直接撞碎了东天门的盘龙柱。

"本尊的人，轮得到你们审判？"沧溟落在刑台时，十二道缚仙索应声断裂。他玄袍浸透弱水血浪，掌心却托着朵完好无损的优昙花。

青璃腕间银铃突然发出尖啸。混元玉珏挣脱封灵锁，在空中划出青色弧光。她看见玉珏表面浮现细密裂纹，每道裂痕里都涌出弱水河底的怨灵。

"小心！"青璃嘶声警告却已迟了。玉珏轰然炸裂，迸发的青光中竟走出个与她容貌相同的虚影——那是被封印万年的器灵。

沧溟瞳孔骤缩："阿璃，闭眼！"

器灵指尖点向青璃额间，封印彻底破碎。海量记忆汹涌而入：神魔大战前夕，她作为神族圣女，亲手将混元玉珏一分为二。半块镇在仙界灵脉，半块...竟嵌在沧溟心口！

刑台突然剧烈震动。器灵虚影轻笑："好徒儿，现在可看清这些正道嘴脸？"青璃头痛欲裂间，望见云端观刑的紫微帝君袖中藏着魔域禁器。

"诛魔阵，启！"随着一声敕令，九九八十一柄斩仙剑结成剑网。沧溟将青璃护在怀中，魔气化作莲台硬抗剑阵。剑气割裂他后背时，青璃惊觉那些伤口涌出的不是血，而是星砂。

"你竟将元神炼成星..."她话音未落，沧溟突然咬破舌尖，带着血腥气的吻封住她所有疑问。这个渡气的动作太过娴熟，仿佛在轮回中重复过千百次。

混元玉珏的碎片在空中重组，器灵吟唱起上古咒文。青璃看见自己的血渗入沧溟心口神骨，那截骨头突然疯长，眨眼间化作横贯天地的玉色长桥。

"快走！"沧溟将她推上长桥。青璃踉跄回首，正见紫微帝君的轩辕剑穿透沧溟胸膛。本该致命的伤口却溢出青光——那是她幼年拜师时，赠予师父的护心鳞！

记忆再次闪回：三百年前紫微帝君为她种下封印，指尖停留处正是护心鳞的位置。原来从那时起，她敬若亲父的师尊就在豢养魔气。

"真是师徒情深啊。"器灵嗤笑着扯断青璃一缕发丝，发丝落地竟成锁链缠住紫微帝君。趁此间隙，沧溟揽住青璃跃上玉桥。身后传来器灵最后的忠告："小心你腕间..."

玉桥尽头竟是往生镜本体。沧溟突然闷哼跪地，青璃这才发现他脊柱钉着七根灭魂钉。最致命那根泛着幽蓝，正是她当年亲手所铸的诛魔钉。

"拔出来。"沧溟将焚天剑塞进她手中，金瞳黯淡如将熄的炭，"你知道该刺哪里。"

青璃握剑的手颤抖不止。往生镜映出七世轮回，每世她都用这柄剑结束他的性命。剑身突然发出悲鸣，浮现出细小铭文——"以我神魂，护卿长安"。

天际雷云翻涌，追兵将至。沧溟握住她执剑的手猛然发力，剑锋精准挑断灭魂钉。剧痛让他脖颈青筋暴起，却仍笑着拭去她眼角泪珠："这次...你刺偏了。"

玉桥轰然坍塌，两人坠入往生镜。混沌中青璃听见器灵的笑声："好好看看，你们究竟忘了什么..."